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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藏行筆記美文
二十二日 晴
八點啟程，下一站是四川境內(nèi)的巴塘縣。
進入西藏東部，路途全在崇山峻嶺中上下翻滾，速度大受限制，每天的行程只能在400公里之內(nèi)。
左貢縣城規(guī)模不小，與內(nèi)地縣城有很多相象之處。雖說是在藏區(qū)，街上行人可看不出有幾個是真正的藏民，倒是四川人居多。與驢友街上閑逛，了解到一些情況，結(jié)論是，左貢是個開放度很高的地方。
翻越登巴山，高度4500米，山上有牧場，零零星星的遇到游牧的藏民，對于過路的游客熟視無睹�？吹揭粋�兩歲左右的小女孩，圓臉大眼睛，遞給她糖果時，有些害羞，模樣十分討人喜歡。若在城里，蓬亂的頭發(fā)修剪一下，扎上小辮，換掉油膩的藏袍，穿上漂亮的裙子，她就是一個可愛的小天使。當然，在她媽媽的懷里，她就是天使。山地間有一些種植為生的藏民，地里的青稞已經(jīng)泛黃，正是收獲的季節(jié)。有一個較大的村寨，叫腳巴村，有幾十戶人家，種植為生的藏民房子結(jié)構(gòu)是方形的，分上下兩層，頂層平臺上有一圈回廊，實際的用途是用來涼曬糧食，但看起來像個休閑的場所。從房屋建筑以及電視接一收一器看，這里的藏民生活很不錯。藏家女孩叫卓瑪?shù)暮芏啵@個美麗的名字總會給人帶來美妙的想象，而在經(jīng)過的村寨里，沒有看到長大的女孩，只是一些小孩子，不知道這些“卓瑪”到那里去了。
中午通過瀾滄江，江面不寬，橋長百十米。這個叫竹卡的地方，地形十分奇特，類似喀斯特地貌，沿江兩岸是如刀劈過的巖壁，突兀嶙峋，有著咄咄逼人的氣勢，令人望而生畏。橋頭立一石碑，上面撰刻的碑文令人震撼，當年為修建這座結(jié)構(gòu)簡單的公路橋，先后犧牲了32為解放軍官兵和筑路工人。一座小橋尚且如此困難，整個川藏公路隕落了多少英靈呢！為這座小橋拍張照片，權(quán)做對英靈的悼念。
中午2點到達芒康，在此午餐。
翻越東達山，高度5008米。遍野的皚皚白雪，第一次站在雪山之上，心情格外的興奮，有了征服雪域高原的成就感。歡喜不僅與此，還有對5000米高度的適應，沒有了頭疼的感覺，山頂雪地上四處拍照，都是笑逐顏開的喜悅。由此看來，5000米高度對多數(shù)人是可以承受的，有過一次經(jīng)歷，身體就會適應。想開車進藏的朋友，大可不必對唐古拉山有什么畏懼。
下午6時經(jīng)過如美鎮(zhèn)，此時天色*已暗，地圖上查閱，這里距巴塘70公里，估計在晚上8點可以到達。沿河道山谷中穿行，過了兩個小時，似乎還在原地沒動，面前仍然是道道山彎。終于出了山彎，卻又上了高山，內(nèi)側(cè)崖壁外側(cè)深淵，路面原本就不夠?qū)�，卻又多處塌陷，四下漆黑一一團一，隱約可見的山峰如同張牙舞爪的魔鬼壓在頭頂，深不可測的山谷更似門洞大開的地獄，焦慮與驚恐交織心間，真有些魂飛魄散。
夜9時過金沙江大橋，橋中央立有四川界的界碑。路面豁然寬闊平坦，燈光下，黑油油的柏油路像鏡面一樣閃閃發(fā)光，懸著的心落到了實處，車廂內(nèi)一片死里逃生的歡呼。
一江之隔，四川與西藏的境況有著天壤之別。
10點半到達巴塘，賓館客滿，在一路邊店住宿。
補記：繞不出那道彎
過了如美鎮(zhèn)，進入山谷沿一條不知名的河道而行。山彎像一把打開一半的折疊扇，一折連著一折�？创巴饩吧�*雷同，仿佛進入了迷宮，轉(zhuǎn)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。
應該在如美鎮(zhèn)休息，這個想法是基于從波密到林芝的經(jīng)歷產(chǎn)生的，就是擔心會再有那樣的事情發(fā)生。但卻又有著僥幸的心理，同樣的事情不至于會反復的發(fā)生在我們身上，于是就決定繼續(xù)前行，結(jié)果是這次的狀況更遭于那次。天色*完全黑透，四下漆黑一片寂靜無聲。獨行于山谷中的車輛，晃著兩只大眼睛，如同鬼魅一般在黑暗中爬行。
兩個多小時過去了，仍身陷山谷。眼前的每一道山彎都會帶來一絲希望，繞過去該是豁然開闊了吧，可是，一彎接著一彎，彎彎相同，希望一次次變成了失望，心情也隨之變的黯淡了。經(jīng)過一個很小的水電站，看那扇窗上閃爍的燈光，就覺得特別的溫馨，羨慕住在里面的人此時的安詳。
車廂里彌漫著憂郁的氣氛，窗外漆黑一一團一，山峰與天際間隱約界線顯現(xiàn)出山峰的凝重與冷漠，山峰近在眼前，帶來的壓抑感令人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。它們又很遙遠，巍然不動的讓人覺得永遠也走不到跟前，更別說要走出它的圍困了。
我又一次想，不會是走錯路了吧，兩個多小時應該走完70公里了，卻還在山彎里轉(zhuǎn)悠。我不敢表示出這個疑問，后來的事實證明，這個疑問存在于每個人的心頭，開車的狼哥也有些不自信了。
前方終于開闊了，這樣的開闊不是走出了大山，而是不知不覺中從山谷爬上了山腰。山谷間的路黑暗－陰－森，但與河床平行，只憂慮何時可以走出山谷，卻沒有高度落差的擔心和恐懼。在山腰上行駛，一邊是峭壁，一邊是懸崖，路面曲曲彎彎，車燈照到的地方常常是空空的山隙，稍有閃失，車輛就會像失去動力的飛機墜一落深淵。我坐在前面，透過前面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車前路段的情形，這讓不禁想起了農(nóng)民走夜路時總結(jié)出的辨別路況的經(jīng)驗；黑的是泥，白的是水，麻的是路。這個經(jīng)驗非常實用，以此作為腳下的選擇是不會出錯的�？墒谴藭r在車的前方。常�？床坏铰榈穆�，看到的是山谷中露出的樹冠或者溝壑，車燈在這里變得虛無飄渺，那點光亮完全被無底發(fā)繞黑暗吞沒了。
狼哥有高超的駕車技術(shù)，有時候我覺得他有特異功能，即便燈光之處是空洞的溝壑，但他依然能夠知道方向盤的扭轉(zhuǎn)方向和角度。路面會及時的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，右邊是懸崖，左邊是峭壁，看不到路時，唯一的方向是打向左邊，可問題在于如何恰到好處的把握向左的角度，使車身與峭壁保持準確的距離，以免碰上峭壁后被反彈出路面跌落山谷。這絕對不是感覺，而是實實在在的經(jīng)驗。我佩服狼哥的熟練與沉著，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帶我們走出黑暗中的大峽谷。
這樣的相信，毋寧說，是祈禱是愿望。走出林芝到波密的那段險路后，我們曾給予狼哥熱烈的鼓掌，我想，這樣的鼓掌既是對狼哥的敬佩，也是對得以逃生的慶賀，但絕對不應該是鼓勵。說實在的，這樣的敬佩與慶賀最好不要出現(xiàn)，還有對狼哥的信任也不該產(chǎn)生在這種情形下――走出困境是值得慶幸的，可干嗎要陷入困境呢？這種游戲還是不做的好。
山腰上的路依然曲曲彎彎，像一個放大的波折號。狼哥放慢了車速，可我覺得車子仍在冒失的橫一沖一直一撞。路面時有塌陷，狹窄之處只能容下一個車身。這時候我突然不再感覺驚恐，心態(tài)變得坦然起來，這是復雜的心緒。我想到后面閉上眼睛睡覺，最好可以睡著，如果醒來時眼前是燈火通明，也顯得咱面對危險泰然處之。如果、如果……那我在睡夢中不再醒來，生命仍在延續(xù)，只是自己不再知道罷了，我想，我會做一個展翅飛翔的好夢。
感覺到是在下山了，遠方有一處燈光，那是我們要經(jīng)過的地方。從亮光所處的位置判斷，到達那里還有近千米的落差，下降的坡度比較陡，盤橫山腰上、蛇一樣彎曲－陰－森的道路，是我們要經(jīng)歷的最后生死關(guān)口。
終于滑落到燈光之處，這兒僅有一個院子和幾間房子，看不出做什么用，像是一個什么工作站。從這個地方開始，我們再次進入山谷，這兒的山谷開闊了很多，不像前面那段，兩山夾在一起，壓迫的透不過氣來。地域開闊，手機也有了信號，幾乎在同一時刻，所有的手機接收到了一個信息，信息中有“甘孜地區(qū)歡迎您”的字樣。西藏以及川西這塊地方偏僻，多數(shù)人對這兒的地理狀況不甚了解，“甘孜”這樣的字眼看起來有明顯的藏區(qū)味道。有人“呀”了一聲說，怎么回到了西藏？沒有人對這個疑慮提出異議，顯然所有的人對此有著困惑。沒有人再說什么，隨便好啦，已經(jīng)如此，只要不再上山，先度過這個夜晚再說。
我忽然想起來，四川境內(nèi)好像有個叫做什么阿壩甘孜藏族自治州的地方，我把這個并不準確的印象告訴狼哥，狼哥一下子醒悟了，連聲說對，有這么個地名。狼哥狀態(tài)輕松了許多，車上的人也都釋然。
過金沙江了，大橋上有一個明顯的標志，上面寫明了已經(jīng)進入四川境內(nèi)。過了金沙江，路面變成了柏油路，在車燈的照耀下，像鏡面一樣泛著光亮，我們的心情隨之變得爽朗輕松。前面路邊出現(xiàn)了兩只小一毛一驢，我大聲的喊道，快看，鹿、鹿。大家起身趴在窗上看，幾個聲音同時喊道，哪那是鹿，明明是一毛一驢。車廂內(nèi)一片歡聲笑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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